说了一直都在,就是一直都在。YOU ARE MY PURE GOLD BABY
 

【林向宇x林一】【晓狗】裂音番外-离途羔羊与无神论者

一些正文里删减掉的片段

 

 



林向宇的母亲是在鉴湖殡仪馆火化的。她生前一直在所在堂区的教会组织做义工,是位虔诚的天主教徒。

林向宇出生没多久就在圣母堂受了圣洗,直到他的名字被记录在堂区名册上的一周后他父亲才知道这件事,因怀孕生子而平静许久的家庭再一次爆发了久违的争吵。林向宇的父亲是生意人,从来只拜能招财的神。初遇原配的美好慢慢在价值观的冲突里消磨殆尽,当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受洗的时候,他第一次用“神经病”直斥了他的妻子,一直到林向宇母亲自杀前,这个词时不时就会在这栋豪宅里响起。

林向宇母亲的信仰传承自父辈,当外祖父一家出现在鉴湖殡仪馆的告别仪式上时,他们仍然没能谅解林向宇母亲的选择,不理解这位事主甚恭的天主教徒要经受多大的精神折磨才会选择自我了断。

 




在那之后,继母取代了他母亲的位置。继母来自没有宗教土壤的北方旧工业基地,除了一个留给林向宇贴身佩戴的十字架,她扔掉了前任的所有物品。看着继母和父亲物质而世俗的生活方式,林向宇不得不承认,他们才像是一家人。

林向宇自问并不是多虔诚的教徒,他只是很喜欢看父亲在自己行圣事时被激怒的嘴脸,为着这点报复的快感,他比任何普通信徒更加熟读圣经。他像这间豪宅里格格不入的特立独行者,为紧张的父子关系不断加上沉重的砝码,甚至让林一也受到波及。那时候他还不明白,被迁怒的林一承受了多少无形的伤害。

 



有一段时间林一甚至不敢直视林向宇。一切的开端起始于他的愧疚,日积月累之下,这种情感终于变了质。渴望得到林向宇的谅解,也渴望林向宇可以从仇恨中获得解脱,他的渴望被林向宇拿捏着,以致青春期的那几年,林向宇的每一个细小的表情都能牵动他的喜怒哀乐。

林一申请大学的时候特意选择了另外一所学校,那时候林向宇对他忽冷忽热的态度已经令他不堪忍受。他想过新的生活,长期躲在学校,周末也很少回家,然而林向宇还是没有放过他。

那是相互折磨的几年,林向宇一面狩猎着林一,一面也被对方俘获。他尝试过挣扎,像只天父脚下最忠诚的羔羊那样每周礼拜、时常告解。他在林一面前念诵《利未记》的经文,在刺痛林一后独自蜷缩在圣像脚下为自己反叛的欲念忏悔。

主说:若他与他同睡,像与女人一样,必要把他们处死,让他们承担流血的罪责。

可是林向宇还是爱着林一,爱他不假任何神明的名义,依然发自真心地相信着人性的微茫;爱他早已对自己污秽、肮脏、得不到救赎的欲念心知肚明,还是选择报之以爱。

 




父亲和继母出事以后,他们也过了几天太平日子,两个人末日狂欢般索取对方的肉体,默契地选择对一些事避而不谈。

林一去精神病院探望母亲,被她看到了林向宇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看着自己的母亲再次行为失控被按在地上注射药物的狼狈模样,林一痛心地发现苍老在极短的时间内侵蚀了她,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努力去弥合家庭的裂隙,一切还是会划向更深的谷底。而他自己就是造成这种局面的最大帮凶。

那是林一唯一一次产生了轻生的念头。他回到家,翻出母亲的药盒,他母亲之前已经连续服用助眠的药物将近一年。他按着药盒上的日期一粒一粒替她把没吃的药补上,十几年间的往事历历在目,他回到林向宇拉着他的手第一次带他回家的那一天,那双手温热柔软,有着无比真实的触感。他看见林向宇不知什么时候蹲在了他面前,叫他的名字,急得双眼赤红,一边打急救电话一边握着他的手。

等急救车期间,林向宇平静下来,他扶着林一后颈与他对视,当着林一的面把药盒里剩下的药全倒在手心,看也不看,一把塞进嘴里。

林一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他说,向宇,不要这样。

 



出院后两个人都没再提起这件事,林向宇以为林一最终还是被自己之前反复无常的态度伤害了,他不敢再碰触林一,直到林一主动拥抱他。那晚两个人躺在床上什么都没做,安静地听着对方的鼻息。林一拿出林向宇母亲的十字架问他,是因为这个吗?

林向宇不回答,他抱着林一,抱着母亲的十字架,就这样睡了一晚。第二天林向宇拉着林一去圣母堂,他受洗的地方,他让林一等等他,然后一个人跪倒在圣像前。

林一坐在最后一排的长椅上,身边有游客参观拍照,也有信徒虔诚祷告。

有信徒见他直视圣像神情坦荡的样子,问他,年轻人,你不祈祷吗?

林一摇头:“我是无神论者,我只是有问题想问他的主。如果我带走他的羔羊,他可以不要归罪于他吗?”

林向宇起身把他母亲的十字架留在了圣像脚下的蜡烛旁,之后牵起林一的手一起走出了教堂。

林一知道,当林向宇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已经背对了他的神,从此圣地的大门对他紧闭。

 



 

林向宇在大学最后一年办理了休学,开始正式接手父亲死后留下的庞大企业。林一那个学期的课不多,圣诞假前的两周开始他就不怎么去学校了。

当时,林向宇有公务要赶在圣诞节前飞一次科隆,他和林一在法兰克福机场转乘北上的火车,火车进科隆站之前会经过霍亨索伦桥,林一看到桥的两侧挂满同心锁,挂锁的情侣把钥匙扔进莱茵河后甜蜜地拥吻。

打前站的助理接站后安排他们上了商务车,一路上喋喋不休地介绍着当地的圣诞集市和著名景点。车子在拥挤的旧城区里开得很慢,有轨电车从他们的车旁开过,露出旁边小广场的路牌——巴巴罗萨广场。林一指给林向宇看,说他想起了一首同名的歌,林向宇听到他小声唱:

别再对我冷漠

变得怀疑

欺骗自己

 



忙完公务那天林向宇打发助理回国,顺便就给自己放了年假。第二天是平安夜,两个人前一晚折腾狠了起得有点晚,午饭后得了闲,可以沿着莱茵河漫无目的地游荡。两座高大的教堂标记着方位,让他们在陌生的城市不至于迷路。这里的冬天难得有晴天,云一直压得很低,显得河水也失了鲜亮。

起初林向宇对寒冷没什么概念,加上科隆的冬天不是很冷,他还笑过林一里三层外三层把自己裹得太严实。此时两个人站在河边,被冷风一激,林向宇第一次感受到了北方冬天的威力。

平安夜这天店铺关门都很早,偌大个城市却找不到临时添置几件衣服的地方。林一见林向宇穿着单裤风衣被冻得嘴唇发青的样子,既心疼又想笑。他拉着林向宇在河边慢跑取暖,途中起了玩闹的心思,跳起来扑到林向宇背上,用自己宽大的围巾围住对方。那一瞬间林向宇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林一变成了一只温暖柔软的大型毛绒玩具,从天而降落在自己背上。

天空开始飘雪,还不到最冷的时候,雪落到地上就化了,街道湿漉漉的,空气里都是化雪的味道。

林一喜欢看林向宇对北方冬景惊奇不已的样子,林向宇也喜欢林一给他讲小时候生活在北方的点滴小事。他们走到教堂后面的商业街时还不到五点,天已经黑透,平时繁华拥挤的步行街因为这特殊的日子变得冷冷清清。化过雪的地面会放大脚步声,听起来又清亮又空旷。

不知哪处游廊下响起小提琴的声音,借着游廊的拱形结构,回音圆润饱满,弥散在人潮散去的商业街里。林向宇和林一循声找去,听着加入的乐器越来越多,渐渐形成了一支小型乐队。他们看到几个年轻音乐家坐在游廊下,演奏时的神情专注无比,对身边寥寥几个被吸引而来的匆忙路人毫不在意。音乐声填满了这处空荡荡的商业街,让这里不至于在这个阖家团聚的夜晚太过孤寂。

那个圣诞节他们早早回了酒店,在房间里不知今夕何夕地 做, 爱。他们起初计划好的行程都没有成行,两个人畅想着未来总还有机会弥补。

 



 

林一生病后,时时被疼痛折磨。相比身体上的疼痛,林一其实更怕看到林向宇痛苦绝望的神情。

人只有在真正的磨难面前才会寻求未知力量的帮助,才会对凌驾于现世苦难的智慧生命寄予厚望顶礼膜拜。

林向宇与林一不同,他受到亡母的影响很深,即使他已放弃自己的教徒身份,但他也始终无法接受一个没有任何神明存在的世界。他拜遍海港城的每一座道观庙宇,为街头巷尾每一处地龛的无名小神添上香火。为了安抚林一,他强颜欢笑,假装开始研读《庄子》、《心经》。

有时林一会问他,在你们的世界里,死后会怎么样?

林向宇答,接受审判,按生前的功过是非安排去处。他又反问,那在没有神的世界里,死亡又是什么?

那时候林一刚从一场昏迷中苏醒过来,失去了视力。林一摸索着去够林向宇的手,他回答他,是虚无,也是彻底的解放,是从肉体中获得真正的自由。在它的面前,一切痛苦、怨憎、爱恨,都不值一提。

林向宇明白了,此时此刻,爱是他弟弟的枷锁,是他的酷刑,爱让他依依不舍、遍体鳞伤。

 



 

林向宇第三次来到鉴湖殡仪馆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人,他独自收敛了林一的骨灰。

他想他是离途的羔羊,而他的林一不属于任何神明的审判庭,他想再见到他只有一个方法。据说人在死亡边缘会见到最想见的人。

林向宇的车在飞,他看见林一坐在副驾驶座上,像过去那样偏着头对他笑。他松开方向盘,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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